亦真亦幻，雾里看花般的长白山悬羊
★张北岳初见悬羊
张北岳是
民国时期
努尔哈赤围场一带老林子中数一数二的好猎手。
在一次单独狩猎中，他看到几只坐山雕在一座高入云天的大砬子峰上盘旋俯冲，好像在追逐什么猎物，好奇心顿起：如此高峰之上，四面几乎绝壁，与群山林海几近隔绝，除了会飞的扁毛畜生外，还有什么野物会在那顶峰上生存呢？若说没有，这些狗头雕在上面忙活什么？于是，他决心攀登上这座无人敢上的大砬子峰，一探究竟。
张北岳攀到半壁时，抬头向上看去，忽然看到一对貌若山羊的动物，在猿猴都难以立足的峭壁上蹦蹦跳跳，追逐游戏，转瞬间就没了踪影。咦！这是什么野物？很像山羊。可是山羊怎能在如此陡峭的山崖上奔跑如飞？看来这插天的大砬子峰上果然有稀罕的东西！
他不顾一切地攀到峰顶，恰巧又一次发现了刚才看到的这对奇兽。它们正在峰顶的大石砬子上啃食什么。当它们看到有人在窥视的时候，眨眼间就逃得无影无踪了，耳畔犹自留下那动物的蹄子在岩石上弹跳的哒哒声响。那奇兽在石崖峭壁上腾跃如飞的本领，绝非一般动物可比。
张北岳搜肠刮肚地搜索着记忆中所有自己耳闻目睹的野兽的名称，最后头脑中灵光一闪。他断定：这就是努尔哈赤围场猎人们世代传说的悬羊。
冰雪覆盖的冬季岩石或石头的美丽景观beautiful landscape of winter
★努尔哈赤围场的“悬羊之耻”
张北岳按捺不住心头的惊喜，兴冲冲地把这消息告诉了周围的猎人们。于是，许多听说过悬羊的猎人，兴致勃勃地跟随着张北岳，冒险爬上努尔哈赤围场中这座大砬子峰观看悬羊。结果，不但悬羊的形体杳如黄鹤，连悬羊的踪迹也没有找到丝毫。
因为昨夜一场厚厚的大雪，把前天悬羊留下的踪迹掩盖得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包括他张北岳曾经徜徉在峰顶雪原中的足迹。大砬子峰上，厚厚的积雪平整洁净得如一张洁白无暇的白纸。
“悬羊在哪里？”有人质疑。“雁过留声，兽过留踪。你上次发现悬羊时的踪迹呢？”有人诘问。面对尴尬而无奈的张北岳，有人讪笑，有人摇头。粗犷而豁达的努尔哈赤围场的猎人，一个个摇头叹息而去。从此，他们不再信任张北岳，说他学会扒瞎了。说他编造在大砬子峰发现悬羊的消息，纯粹为了哗众取宠！
张北岳未来的老岳父，是一位威震努尔哈赤围场的老猎手，听到传言大光其火。他在盛怒之下当众声明：“老少爷们儿听好了：太祖围场猎人的女儿，是不能跟华而不实的人成婚的。除非他真的猎到悬羊！另外，小女山杏，年当出嫁。凡努尔哈赤围场中的青年猎手，谁先亲手打得一只悬羊，我便做主把山杏许配于他！此言既出，绝不反悔。”说罢，拔刀将眼前一棵胳膊粗的松树拦腰斩断。
山杏听到父亲的决定如雷击顶。她冒着风雪严寒找到了正独自喝着闷酒的张北岳，哭诉了父亲的无情决定，泪眼婆娑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见过了悬羊。你是努尔哈赤围场中最好的猎手。你根本用不着编造悬羊的谎言骗取好名声。他们一定误会你了。山杏相信，你一定会猎获到悬羊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张北岳担忧地说：“可是，如果别人比我先猎得一只悬羊呢，你怎好违背父命？”山杏鼓励张北岳说：“我坚信，整个努尔哈赤围场甚至整个长白山中都不会有人比你先猎到悬羊。即使有谁先猎到了悬羊，我也不会……”“你不会怎样？”“我不会给别人当媳妇的！”
★张北岳“首见悬羊”
血气方刚的张北岳忍受不了老林子里的亲友们给他的这种世俗的屈辱，他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更何况，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心爱的姑娘对自己的热望！
于是，他摔碎了装满老烧刀子烈酒的酒坛子，感激地紧紧拥抱着山杏发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若有意，就请等我！”尔后，他一口气攀上悬羊砬子峰顶，对天鸣枪发誓：“猎不到悬羊，我张北岳誓不为人！”
枪声和誓言，在空旷的努尔哈赤围场久久地回荡。
从此，张北岳一头扎入努尔哈赤围场中的各大山头，专在悬羊砬子等高山峻岭悬崖峭壁处转游。他要用猎获的悬羊向山里人证明他人格的清白，向他心爱的姑娘证明他心灵的纯洁和诚实。
皇天不负苦心人！还是在悬羊砬子上，有一次终于被他遇到了两只可遇而不可求的悬羊。可是，这生灵太过机敏，不待他举枪，就闪电似的逃之夭夭。
他怅恨得仰天长叹。但他不能灰心。他不断地总结失败的教训，决定改变方法，潜伏下来，打它个措手不及。
从凌晨到黄昏，张北岳在雪原中潜伏了整整三天。要不是心火旺盛，长白山中的冰雪严寒，准把他冻僵在这杳无人迹的悬羊砬子上！
第三天黄昏，一只日思夜盼的悬羊，恰恰蹦上了张北岳前方的峭崖。他抑制住嘣嘣的心跳，扣动扳机。砰！“悬羊”应声坠入崖下。他一蹦而起，举枪高呼：“我打到悬羊了，我张北岳打到悬羊了！”欢乐的呼声，在山林中久久回荡。
★猎到的悬羊竟然被座山雕劫走了
然而，好事多磨！张北岳刚刚攀下悬崖，张目寻找坠崖的悬羊时，忽然，一只在崖畔上空盘旋的坐山雕，尖啸着冲下谷底，探出利爪，抓起张北岳猎获的悬羊，张开巨大的双翅腾空而起，振翼飞向暮色苍茫的远方山林。这只专好攫食腐肉的扁毛畜生，居然将张北岳的尊严和希望衔飞而去。
张北岳恼怒地向坐山雕飞去的方向开了一枪，无可奈何地颓然跌坐在雪地里。他愤懑，他憋屈，他想找个人倾诉、发泄，但是，他却再也不敢将此事对任何人讲，因为他的身边没有第二个目击证人。因为人们绝对不会相信他的空口无凭。如果他对人讲了自己猎到悬羊却被坐山雕叼走的事儿，那还会遭到更严重的嘲笑和鄙视——张北岳又在吹牛皮、编瞎话了！除非他心爱的姑娘山杏，才会真正的相信他！
★山杏的鼓励
为了补充给养，更是为了向心爱的姑娘诉说自己心中的遗憾和苦痛，张北岳不得已下了山，并偷偷地将自己已经猎到了悬羊，但又被坐山雕叼跑了的消息，告诉了心爱的姑娘山杏。
“你相信吗？”粗犷而英武的张北岳怯怯地问山杏。他没有敢像往常一样拥抱自己的恋人。山杏没有立刻回答张北岳的话，而是像个大姐姐一样，耐心地为他整理一下皮制猎装的领子和衣襟，然后从怀里抽出了一双狼皮套袜，说：“山上冷，穿上它抗冻。”
张北岳的心因为受到恋人亲切的呵护和关怀而涌起了热浪，但他仍然控制住自己，直撅撅地站在雪地里，重复地问着方才那句话：“山杏，你相信我吗？”
山杏一双痴情的大眼痴痴地望着张北岳，然后一头扑到他的怀里，扬起脸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张北岳，你是我心目中真正的猎人，是努尔哈赤围场的英雄，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呢？难道你回来找我，就是问这话吗？”张北岳肯定地点点头，说：“对！就是为了问你这句话。”山杏感动地说：“我就知道，你回来肯定是为了见我。你见我肯定是遇到了困难和挫折。我相信，你再回来时，肯定会带回一只悬羊！”
山杏一连说了三个肯定。一股热浪立刻涌遍张北岳全身。他看着心爱的姑娘，坚定地说：“好！山杏，七天为限。最多十天，我一定会带着悬羊下山来见你！”山杏姑娘兴奋得笑着，说：“好，张北岳，第七天，我一定会亲自到大砬子山下迎接你！”
张北岳很想再拥抱一下这个太祖围场老林子里最美丽、最善解人意的姑娘，但是他忍住了，只是用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茫茫夜色中的密林。
★终于猎到了悬羊
不久，张北岳终于发现了“悬羊”的秘密——原来，悬羊为了躲避肉食类猛兽的猎捕，睡觉的时候不是如其他野兽伏卧在山洞或者树林中，而是用犄角将身体悬挂在悬崖边的树枝上。每天睡眠前，它们先在附近徘徊一阵子，东张张，西望望，仄起耳朵四方听听，确信没有异常后，便蹦上岩石，将身体腾空一跃，接近树枝时把身子一扭，咔喳，双犄恰恰挂在树枝上。
这种睡眠方式，除了善于爬树的金钱豹和狗熊，其他如狼呀虎呀的动物，都无奈他何。然而，悬羊挑选的睡眠之树多是生长在峭壁上的粗不盈尺，树枝并不粗壮而且没有旁枝，因此无法承载豹子和狗熊的重量。可见此兽十分聪明。睡眠中的悬羊极其警惕，遇有风吹草动，它们则将身体荡秋千似的一悠，一个跟头翻下树来，沿着峭壁，闪电般地逃走了。
张北岳还发现，这畜生生活规律性极强，从不乱宿在别的树枝。而且次次挂角处，都是同一树枝的同一部位，没有丝毫的差误。久而久之，树枝上面便被磨出了光滑的凹槽。
“真是天下奇兽！”张北岳在悬崖边徘徊着，感慨着，很快就想出了猎取的办法：趁着悬羊觅食时，用猎刀在悬羊挂角的树枝处，沿着旧痕刻下了两道深深地凹槽，作为猎捕悬羊设下的第一道机关。
他看过悬羊栖息时的地理形势——万丈悬崖之上，如果没有防护措施，即使你开枪打死了悬羊，那么中弹后的悬羊也会坠下悬崖峭壁。如果猎手拾捡不及，那么，这好不容易猎到的悬羊就会像上次一样，不是被坐山雕叼走，就是被其它野兽叼走。如此，还是养个孩子被猫叼去——白费劲了！
所以，张北岳必须保证中枪的悬羊不会坠下悬崖。但此物生性多疑而谨慎，在树下张网或者埋伏都会被它看出异常。如此，它就绝对不会在此栖息，而是躲到另一个更为隐秘的地方去了。所以，最好办法就是在它“挂角”睡觉的树枝上“做文章”……
傍黑时分，一只觅食的悬羊回来了。它高昂着头，竖起尖俏的双耳，窥探得周围是一片和平的气氛时，立刻纵身跃到空中，像个动作娴熟的体操运动员，将身一扭，一个空中180度的转体，咔喳，双犄正嵌进深槽。
不好！挂角处异常！悬羊发现有异，正想荡下身体时，砰！张北岳的猎枪响了。刀刻的凹槽嵌住了悬羊的双犄，中弹后的悬羊在树枝上悠荡了几下，果然没有坠下悬崖。刚巧，这是他和心爱的姑娘山杏相约的第六天的夜晚……
作者简介：
王天祥，山东青岛人，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旅游文学、报告文学、历史文化、旅游文化、诗词赏析、企业管理、市场分析、成功学、人才学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
- 本文固定链接: https://x86android.com/articles/38043.html
- 转载请注明: zhiyongz 于 安卓X86中文站 发表
《本文》有 0 条评论